“希望交出去的不是一个帝国，而是一个生态系统”，海尔张瑞敏“交棒”

  执掌37年海尔的张瑞敏“悄然”交棒，正如他一如既往的低调。

  11月5日，在海尔集团第八届职工代表大会上，海尔创始人张瑞敏辞任董事局主席，担任新一届董事局名誉主席。55岁的周云杰当选新一届董事局主席，受聘首席执行官，梁海山受聘为总裁。

  “为了人单合一模式更好地发展，虽然还没到原来为我设计的办理退休的时间，但我决定今天辞去所有的一线职务，退居二线。”张瑞敏在当日的演讲中说。

  作为全球最著名的中国企业掌舵者，张瑞敏辞任迅速引发外界关注。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当日也在微博上发布视频向张瑞敏表示敬意，在视频中，俞敏洪直言张瑞敏“为中国企业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”。

  张瑞敏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。海尔从1984年营业额348万元增长到2020年底的3000亿元，张瑞敏厥功至伟，无可替代。

  “张瑞敏砸冰箱”至今仍广为流传，奠定了海尔产品在质量上精益求精的大众印象，也不难看出表面儒雅、内敛的张瑞敏，骨子里的坚定无畏和对笃定之事的一往无前。

  在中国企业界，张瑞敏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。张瑞敏的全面质量管理、OEC管理、“人单合一”、物联网生态品牌等诸多创新理论和经营思路，都对中国乃至世界企业的发展做出了启蒙和标杆贡献。

  “没有成功的企业，只有时代的企业。”张瑞敏的这句话经常被人提及。2005年，前瞻到了物联网时代的产业大变革，张瑞敏大胆地推动“人单合一”的组织重塑；也可以说，张瑞敏大胆地推动了“人单合一”的组织重塑，进而遇到了物联网给产业和市场带来的巨大变革。最终的结果是，海尔已经幸运地成为了最有基础赢在物联网新时代的企业。

  曾经的家电海尔，如今已经成为一个以物联网汇聚万物，让万物重生的生态海尔。

  海尔集团11月5日对外发布的公告，对张瑞敏执掌海尔37年来所做出的的卓越贡献给予高度评价：“打造了一个全球化企业，创立了一个世界（更多政策，请查阅中房网 www.fangchan.com）级品牌，首创了一个引领的商业模式，缔造了一种创客文化”。

  家电产业资深观察家许意强告诉中国房地产报记者，对于张瑞敏的辞任，客观来讲不是很突然，也不意外。基本上最近10多年张瑞敏都不具体负责市场经营业务，更多关注企业管理创新方面，并且海尔已经培养了一个很好的经营管理团队。

  也有媒体分析，本来还没到为张瑞敏设立的办理退休的时间，张瑞敏此刻主动辞掉所有一线职务，至少说明在他心中，理想中的“生生不息的生态”已经立起来了。

  海尔新一届接班人周云杰、梁海山被称为是除张瑞敏之外最了解海尔，最理解人单合一管理模式的人，上述两位都是1988年大学毕业后在海尔从基层经过多个岗位历练成长起来的，同时也是海尔的第一批大学生员工。

  变革者海尔

  海尔以传统家电起家，如今海尔和张瑞敏的很多理念和思路，还在对中国家电行业起到积极作用。

  比如海尔坚持的品牌化运作，做自主品牌，坚决不贴牌，在海外市场不做代工，打响了海尔品牌，也在全球打造和推动了中国家电、中国制造的品牌。

  在管理创新和市场创新方面，最近几年家电行业都在提从大规模制造向个性化定制，包括京东、天猫都在做定制化，定制化本质上就是满足个性化需求，这也是张瑞敏提出的“以用户为中心”推动企业经营变革对行业影响的缩影。

  另外，目前家电行业都在尝试面向用户建立敏捷性组织、快速应变能力，出现了很多小微创业、经营体，这些也正是当年海尔努力打破科层组织，建立企业生态架构做出的创新工作。

  “像卖生鲜一样卖家电”，这是张瑞敏曾经提出的目标口号，效率驱动，加快家电行业库存周转。过去家电行业库存存放三五年很正常，现在家电行业库存周转率非常快，家电行业的标杆企业提出“T+3”，客户下单、备料、生产、发货、送货上门、安装等每个流程最多3天时间，总共算下来21天之内完成，效率非常高。

  另外，海尔还是最早推动智慧家居落地，以场景化集成来推动家电成套销售。在基于家电互联互通平台上，提供一些为用户家庭增值超值服务。

  许意强评论称，海尔是基于家电来连接家庭，为用户提供更多美好生活方式的企业，这个过程中海尔为家电产业、同行开辟了很多新赛道。

  2005年对于张瑞敏和海尔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一年，当时创业20年的海尔已实现全球营业额首次突破1000亿元，张瑞敏却感到迷茫。

  海尔的冰箱、洗衣机都已经是第一了，还能增长多少？这一年，张瑞敏首次提出“人单合一”模式，目光锁定互联网。

  “让每个人都为用户创造价值负直接责任，让每个人都成为自己的CEO。”这就是张瑞敏“人单合一”的精髓。这里的“人”，指的是企业员工以及企业可以协同去满足用户需求的伙伴；这里的“单”，就是人人都要负责的用户，其本质是，用户需求和价值。

  不过，实现“人单合一”，就必须打掉企业惯用的科层制组织与管理模式，改而让企业可以随时因为用户需求而进行组织与管理的裂变与分合。

  张瑞敏曾经和前IBM公司总裁郭士纳讨论过科层制的弊端，后者坦陈其在任时，就想推动类似变革，但因为这对于几十万人的公司而言风险太大，而不得不作罢。

  张瑞敏最终坚定地推动了变革。2005年首次提出“人单合一”模式时，就同时探索下放“三权”（决策权、用人权、薪酬权），并且要求中层管理者们：要么创业，要么离开。

  用了差不多5年的观念转变、制度磨合等准备之后，2010年期，海尔开始以自主经营体，也就是后来称为的小微组织为核心，全面推动“人单合一”的组织重塑。

  这同时也是一场艰难，可以说是世界罕见的企业组织摧毁与重塑。

  通过这场重组，海尔打掉科层制模式，将8万人的大组织变成了2000多个自主经营体。张瑞敏不但将直接面向市场做外“单”的产品与服务生产部门变成了小微式的自主经营体，而且将不直接面向外部市场的内部职能部门，如人力资源、财务、质量体系、供应链，也都变成自主经营体，只不过这类主体的“单”就是服务好直接面向市场做外“单”的产品与服务生产部门，他们的收入和利润，也要靠服务这些部门去赚取。

  2013年，海尔砍掉了有着一万多人的中层管理层，企业的营收一度停滞，质疑声也席卷而来——这种质疑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散。

  不过，“人单合一”得到了广大小微企业的认可和支持。一位海尔家电专卖与维修的合伙人表示，作为一名最普通的乡镇创业者有幸赶上了海尔“人单合一”模式，加入了海尔人人创客平台，成为了海尔智家平台合伙人，之后有转型升级为海尔服务兵合伙人。“人单合一”模式可以让创新者利益最大化，让用户体验最佳化，让企业价值最大化。

  “‘人单合一’模式包括后来的小微模式，都是针对海尔集团全产业、所有人的，顶层设计明确，所以执行力也比较强。”一位在海尔净水产业任职多年的市场人士告诉中国房地产报记者。

  全产业推行“人单合一”模式下，海尔也表现出了新的活力。在今年9月17日，第五届人单合一模式引领论坛上张瑞敏表示，海尔集团企业已经有4家上市公司、18家拟上市公司、独角兽企业5家、瞪羚企业37家、获得A轮及以上融资的企业183家、获得天使轮及以上融资的企业234家、创业企业4000多家，已在自主创业中形成生态价值自循环。

  生态海尔

  2020年6月27日晚上新闻联播用时4分钟介绍了海尔卡奥斯工业互联网平台为中小企业开放赋能，一改往日大家对海尔传统家电企业的印象。

  节目中介绍，一个月以来，山东统一陶瓷科技公司从海尔打造的工业互联网平台上拿到了2000万元订单。家电企业海尔的平台为什么能为建筑陶瓷企业带来订单呢？

  海尔工业互联网平台负责人介绍，他们是依托海尔自己的工业互联网平台，打造了一个开放的生态系统，汇聚了3.3亿消费用户、390多万家研发、生产、物流、金融等工业生态资源。比如针对陶瓷行业，相当于（上游）矿山开采、矿山修复、加工、仓储、物流，各个节点都上到这个平台。实现建陶行业上游的原材料的稳定性和整体集采价格的下降。

  从淄博起步，海尔互联网平台已经聚集了2000家建筑陶瓷行业资源，正在逐步形成面向全国的建陶行业全产业链生态。目前这样的模式开始向纺织、机械、模具、化工、食品等15个行业拓展，吸纳入住中小企业超过4.3万家。

  上面所讲的卡奥斯（COSMOPlat）是由海尔自主研发的工业互联网平台，面向全球、全行业提供用户全流程参与的大规模定制转型服务解决方案 。目前平台已汇聚超过3.4亿用户、4.3万家企业和390多万家生态资源，位居工信部十大跨行业跨领域工业互联网平台名单首位。

  不仅如此，2020年9月，位于北京朝阳区的海尔智家北京001号体验中心开幕，现场，海尔发布了全球首个场景品牌——三翼鸟。对于建材家居企业来讲，三翼鸟搭建了一个智慧家庭服务生态平台。对于用户来说，依托智家体验云，“三翼鸟”为用户提供阳台、厨房、卫浴、全屋空气、全屋用水、视听全场景解决方案。

  海尔还围绕洗衣场景推出了衣联网。衣联网融合了服装、家电、物联网技术等13个行业，一站式提供给消费者一个集干洗店、服装店、洗护管家功能于一身的衣物全周期管理的智慧零售与服务。为完成这一切，海尔集中了5000多家各有所长的专业公司的制造和服务能力。这5000多家公司所构成的就是一个生态，一个覆盖行业、替代产品的场景需求满足生态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工业互联网平台“卡奥斯”、场景品牌“三翼鸟”、海尔衣联网、海尔食联网，这些都是在张瑞敏2005年提出的“人单合一”模式下，不断进化的产物。

  曾经的家电海尔，已经成为一个以物联网汇聚万物，让万物重生的生态海尔。

  张瑞敏是在2018年首次提出生态品牌。他认为1984年~2004的20年间，海尔创的是产品品牌，无论是砸冰箱还是海外设厂，海尔靠产品品牌发展得很快。2005年提出“人单合一”模式，2006年创立卡萨帝高端品牌，后来的“卡奥斯”“三翼鸟”，一步步从传统产品品牌进化为生态品牌。

  张瑞敏也被公认为是全球范围内，物联网生态品牌概念的创立者、缔造者和定义者，并真正带领海尔践行了生态品牌模式。2021年7月，在“2021年度凯度BrandZ最具价值全球品牌”在线报告解读会上，张瑞敏荣获BrandZ史上首个个人荣誉。

  谈到海尔下一步如何发展时，张瑞敏表示，将在更多领域创立生态品牌，把原来单打独斗的企业联合成一个生态的有机联合体，所有的企业能够共同进化。今后海尔将聚焦创造两个价值循环：一是创造用户体验迭代价值的循环；二是为生态合作方创造价值和分享价值合一的循环。

  谢幕：“老兵不死，只是淡出舞台”

  2018年张瑞敏在央视《对话》谈及退休问题时，就强调希望自己交出的不是一个帝国，不是一个有围墙的花园，而是一个生态系统。“让这个企业可以像一个热带雨林一样，可能会每天都有生死，但是总的来说一定是生生不息的。”

  海尔工业互联网平台“卡奥斯”——取名于希腊神话，意味混沌之神；智慧家场景品牌“三翼鸟”概念来自混沌理论中的奇异因子，内部模块不断组合变化，外部稳定并拥有强大的吸引力。

  可能这就正如张瑞敏想要打造的海尔系统，生态的形成本就是从无序中走向有序，自混沌中汲取生机，这个过程漫长，但终将花繁叶茂。

  有媒体评论，如果说“人单合一”模式变革只促进了海尔的内部转型，仅激活了海尔创客的创新活力，那么多少还是会给人留下“独木难成林”之感；从“人单合一”扩张到生态，增值分享，吸引生态方蜂拥而至，这才能形成“热带雨林”效果。

  在张瑞敏看来，海尔的生态已经完成转型，已是随时可以潇洒离开的时候。

  事实上，交班之前的张瑞敏，已经开始了对一线的渐渐告别。

  这些年，除了亲自出席每年一度的“人单合一”模式引领论坛并发表演讲，海尔对内对外的诸多重大活动与事项，走在台前的都已不是张瑞敏，而是周云杰、梁海山以及海尔其他高管们。

  张瑞敏在辞任演讲中表示，“‘二战’时著名的美国将领麦克阿瑟在西点军校最后一次演讲中说，老兵不死，只是淡出舞台。今天，我也是如此。海尔的创业精神永不灭，但我会逐渐淡出舞台。”

  许意强分析，现在海尔的接力棒已经明确交到二传手周云杰手中，但张瑞敏仍然会护航一段时间。目前仍然是海尔转型变革的关键期，包括卡奥斯工业互联网平台在内的创业公司正在谋求上市，张瑞敏还是可以为企业发展起到乾坤定调的角色。